科考过后的几日,盛长兴都未曾出门,只是呆坐在房中,几番写信,几番撕毁。

    从旁人那旁敲侧击得知,这几日的师师姑娘皆是告病,并未出现在任何人面前,他不知她发生了何事,对他违了约。是病了,还是如何,他无从可知。

    她明明答应了自己来送自己的,那么他答应自己的另一件事,是否又会实现呢?

    他不想猜,他很想走到姑娘的面前,去问问她,为什么没来,若是有事,可以托人来告诉自己啊,自己决计不会纠缠。

    但若是表面上的阿谀奉承,那么又何必答应自己,他问着自己,得不到答案,亦或许他想到的那些答应,说服不了自己。

    他想去找她,是的,他今晚又要去找她。他要当面问问他,是为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今日会来”他差人将这封简短的书信送去诗语楼。

    思君不见倍思君。

    银环看着房内已郁郁寡欢多日的姑娘,十分心疼,但她又无法宽慰。姑娘这几日连饭菜都未曾好好吃过,甚至几次深夜,她都能听见姑娘在房里隐忍的哭声。

    如同这几日京城的天气般,接连阴霾,却未曾下雨,似在酝酿着一场大雨将至。

    待到门口小厮来喊自己说门口有人找自己时,赶忙跑了出去,飞奔似得跑向门口,没待等来人说话,拿来信便往回奔去。

    解铃还需系铃人,她知道,姑娘心中的千千结,也许能从这一封信中改变。

    待她回到门前时,却发现有另一人来给姑娘送信来,她知道来人是楼主的人,便自觉的在一旁等待,将信背着手放在了身后。

    来人在等着姑娘读完了信件之后,便将信件烧毁随后便离开。

    生人勿近,这是银环对这个人一贯的印象。

    “姑娘,盛公子的信”说罢便将信递给了姑娘,看着姑娘,想从姑娘的面上看到那久违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银环,帮我梳妆吧”姑娘并未先拆开心,只是转身走到了梳妆台前

    银环虽不解,但也是上前帮姑娘梳妆。

    姑娘选了件平日里从未穿过的艳色衣裙,便是在百花群中,怕也是能艳压群芳。

    在银环离开房间之时,她才缓缓拆开信封。

    寥寥数字,却字字戳心,那日自己的爽约,他会怪自己吗?她不知道,她今日不想他来,但她又无法拒绝他今日到来。

    也许他来,自己能与他有一个了断吧。

    镜中的自己,貌美倾城,面容姣好。但眼神中却是阵阵悲凉,哀伤。

    若是有缘无份,何必要让彼此相遇。

    命运的捉弄,但世道,恩情都横在二人面前,她不愿盛长兴不顾这悠悠众口,也无法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恩人说不。

    只叹命运不公,若再遇见他。她希望自己是一清白之身,也愿与他一世一双人。但从今日起,二人怕是要形同陌路了。

    盛长兴坐在了雅间之内,独自一人,点了一壶酒,几个小菜。一杯一杯的,已渐渐有了醉意,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
    门外小厮进来询问他,有人想要拼桌,问他是否同意。

    他不可置否,并未拒绝。随即便进来了二人,两名男子倒是身材差距悬殊,他一眼便看透那位身材娇小的是名女子。但是未曾拆穿,此间女子又怎么方便来呢。

    那名穿着讲究的男子点了壶酒,给自己倒上一杯,那名女扮男装的姑娘想给自己倒酒之时被男人横了一眼。吐了吐舌头,便给自己也倒了杯茶。

    盛长兴看在眼里,倒是有些忍俊不禁。

    “让兄台见笑,因为今日来的匆忙,诗语楼今日又是客满,无奈只能与兄台拼桌。若是扰了兄台兴致,小弟这边向兄台赔罪。“说罢便连干三杯

    盛长兴示意没有关系,自己一人无妨,仍是自顾自的喝酒。

    倒是对面的这位”男子“一直盯着自己,他便也看去,直直的盯着他。只看对面的红了红脸颊,将头转了过去。

    中间那位男子悻然一笑,举杯又是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”殿下,那位在盛长兴的雅间内,公主也在“二楼另外一件雅间内,端坐着一位雍容男子。

    此人更是与盛长兴身边这位模样有个几分相似。

    也同样,是上回与盛长兴一比诗词的那两位。

    盛长兴认出了边上这位,但是彼此未曾戳穿,便也都不宣于口。

    酒壶已见底,他又喊了一壶。

    屡次看向舞台,仍是未看见那道身影。

    酒意以有六分,面色也是红晕愈发明显。

    ”你要不吃点菜再喝吧,我看你快要喝醉了“对面那位说了话

    极为好听,他觉得这位”兄台“若是唱戏也是极为好听的。

    ”多谢姑娘好意,喝完这些,便不喝了。“也是酒意渐深,他本来想说兄台的。倒也无妨,说破又如何。

    ”呀,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男子的呀“可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捂住嘴,看向中间的男子,示意帮忙解围。

    ”你看看,我就说你这藏不住吧,你还不信,看来下次不能这么带你出来,要不父亲知道了定会责罚你。“这名男子望向姑娘,一脸宠溺,极为温和。

    ”可是与父亲说的话,他总是不允许我出来,二哥你是知道的。“这位姑娘似乎很是委屈

    ”其实你们这样是瞒不住的,小时候我也是这样带姐姐出来,但其实父亲是知道的,他只是装作未曾看到而已。父母爱子女,总是不宣于口,放在心底。但终究,是会把子女放在头位。况且,你呀扮不出男子模样,有心人总是能看出的。若真是想出来,不如与父亲好好说。撒撒娇也是可以的,父亲总是偏心女儿的。“盛长兴终于是有了笑脸

    此言一出倒是让二人陷入一阵深思,是啊,以他们父亲的势力,又怎么会不知道,原来都是他们自作聪明。

    皆是一阵后怕,但听到后半句却又是放下一半的心,二人随即决定明日便向父亲道歉。

    ”兄台一语惊醒梦中人,多谢兄台赠言,在下李允贤,这是舍妹诗嫣。不知如何称呼兄台?“

    “盛长兴”

    “看,师师姑娘要出来了”诗嫣指着舞台上,倒让二人一下精神不少

    今日的她身着艳色,与他以往对她印象截然不同,今日的琴曲极为热烈,轻快。

    盛长兴端着酒杯,望着她。一曲终了,她也未曾看向自己。

    她难道没收到信吗?他已经告诉过她了,他今日会来的。

    师师走到台前,向大家施了一礼,随即却向众人丢出一个重磅炸弹。

    “小女子承蒙各位厚爱,得此虚名。但小女子仍是凡人,也是要想些嫁娶之事,今日小女子已然向楼里赎身。今夜也算是我奏的最后一曲,诸君今夜尽兴,小女子告辞。“说罢迈着身子便从舞台边走上了二楼。

    酒杯落地,盛长兴再也无法按耐心中的情绪。这是为何,他站到了栏杆边。想看向她会走向哪,会走向自己这吗?

    他残存着最后的理智,静静的等待着。

    却看见,她站在了对面那间雅间的栏杆边。举着酒杯,示意楼内众人,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再次满上一杯,示意着盛长兴。举着杯等待着他的回应。

    盛长兴看着她举起的酒杯,久久无言,转身匆忙内,他也不知是拿了谁的杯子,一饮而尽,便转身不再望向那边。

    在他转身之际,师师也终究是忍不住情绪,转身泪也流了下来。倒让房间内的男子一览无余,美人如此我见犹怜。

    但这个眼泪却不是为他而流。

    ”师师,我会等你,等你接受我。走吧,我派人送你。“

    师师跟着那名男子一起走了出去。银环早已在门口的马车内等着,她不知道今日为何发生了这么多事情,她只能按照姑娘吩咐的做。但从边上侍从一句句的殿下吩咐,她也听出了今日这个男子可是当今太子啊。

    姑娘与盛公子之间,怕是真的有缘无份了,对了,姑娘和盛公子的事情自己一定要保密,不能让别人知道。

    对的,她要守护住姑娘的秘密。

    ”喂,你怎么可以用我的杯子,那是我的我的。“诗嫣朝着盛长兴愤愤不平道

    这杯里可是他趁着兄长不经意之间,给自己倒的一杯酒啊,她还没喝到呢。

    不对,这杯子自己是喝过的,那他,那他,那他。不是和自己间接接吻了吗?

    啊啊啊,她想到这里,脸庞已经绯红起来,只是看着盛长兴,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,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,她只想只想,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”浅喜似苍狗,深爱如长风,所爱隔山海,愿山海可平。“盛长兴嘴里念着,喝完了壶内最后一滴酒。

    这也许是自己对她最后的祝福吧。

    愿你安好,长风送相思,也送出我最后的祝福。

    他未曾向二人道别,自顾自的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自顾自的走出了楼里,走在了街上,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,想去哪里。

    下了大雨,阴霾已久的天,下了大雨。秋雨萧瑟,人也萧瑟。

    街上只有他一人,他走着走着。没有方向,没有,他向即将收摊的商贩,买了一坛酒,边走边喝。

    雨水混着酒水,酒水中也夹杂着他的泪水。

    师师抬开窗帘,看着他这番模样。心中更是痛不欲生,可她没有选择,她只能如此。大悲无声,只见其泪未闻其声。

    诗嫣也看到了雨中的盛长兴,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吟诗的他。这个人一定是深情之人,兄长又称赞他是经世之才。他的样子牢牢的印在的心底。

    盛长兴走着走着,发觉似乎离着自家店铺不远,他决定去找张安。

    张安此时仍在点灯苦读之时,便看见一浑身湿透,还端着坛酒的醉鬼闯了进来。

    细细一看发现是盛长兴,还没等他说话。

    “张安我问你,你是不是喜欢我姐。”随即盛长兴说完话,栽倒在地,不醒人事。

    张安无奈给他换了身衣服,将他抬到自己的床上,看到他仍为喝完的那罐酒,也是喝了起来。

    是啊,喜欢啊。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,后来天天看,越看越喜欢,她是我在这世上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了。

    少年人的感情,纯粹。但终究得经历事故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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